《漫长的告别》读后感2000字!
我是浪漫派,乐于告别。
作者:多克殿下
伯尼·奥尔斯一撑椅子站起来,低头怒视着我。
“你这家伙运气真他妈的好,马洛。两次从重罪指控底下溜掉。你会自信过头的。你帮了那些人的大忙,却连一毛钱都没挣到。朋友,你吃饭的钱从哪来?你有大笔的积蓄,已经不需要工作了?”
我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和他面对面。“我是个浪漫派,伯尼。半夜听见有人叫喊,我会出去看出了什么事。这么做你一毛钱也挣不到。你有理智,你关上窗户,调大电视的音量。或者你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从那逃得远远的,不插手别人的麻烦事。我听说特里·莱诺克斯死了的时候,我走进厨房煮咖啡,给他也倒了一杯,又给他点了一支烟,等咖啡凉了,烟烧完了,我对他说声晚安。这么做你一毛钱也挣不到,你不会这么做,所以你是个好警察,而我是私家侦探!”
——《漫长的告别》雷蒙德·钱德勒
相逢不过一眼内在认同,相知不过一杯螺丝起子。而马洛愿意在这一眼、一杯中冲锋陷阵,与秉性内的“浪漫派”和平告别。
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我们习惯于告别,不管是告别过去的自己,告别朋友、亲人、恋人,我们告别一切远离我们的事物,但我们一直都在忽视告别自己内心的东西,仍然无法做到坦然分手。如同我在《霍乱时期的爱情》那篇文章所讲,我们无法全面正视内心的召唤,也做不到有召必应,那我们势必要花费漫长的时间与之告别。
我与马洛在某些方面有相似的特质,我允许把自己划归为“浪漫派”,并非出于某种崇高的目的,而是想与内心的召唤和平告别。
这种心理说不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到我工作之后才得以完全显现。毕业后我进了一家知名媒体单位,在关系和层级森严的办公环境里,我是唯一没有靠山的无名角色。
一场被压抑已久的群体性事件开始在暗地里酝酿,部门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其中。而一场秘密弹劾会议也在有计划的召开,餐厅的包厢内气氛凝重,谁也不知道计划能否成功,但是每个人都似乎下足了决心要在弹劾名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服务员还没上菜,但与会者内心早已已五味杂陈。发起人开始点名确认,像是在确认冲锋前的敢死队名单。我们屏住呼吸等待确认自己的名字,似乎一切都很顺利,与会者都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然而,在名册的最后一行,缺失了一行签字。这意味着有人没有履行计划,也意味着有可能计划会失败或者泄密,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没签字的那个人。
我也不例外,一瞬间我感受到这些目光所带来的的灼热杀伤力,因为她神情已经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委屈。
那时我与她仅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她比我早来两年,家里与部门领导熟络。我猜出她不签字的原因,而且确实不能签,她能坐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支持和勇气了。她的神情愈发暗淡,低头不言,也不知如何为自己辩驳,更怕接触投掷过来的目光。
我觉得自己无法回避要为她说两句话的冲动,于是出声震破了包厢内的议论,具体说了什么已记不清,结局是大家同意或默认了我表达的观点,她也一下如释重负。散会回家的路上,我与她走在人行天桥上,她忽然停了下来,说了一些感激的话,有一句是,“你是在场唯一想到要帮我的人,谢谢。”
我瞬间也如释重负,内心舒缓且充实,现在想来应该是与内心召唤和平分手的结果。在这之后,另一位同事因为单位不合理的岗位调动,与单位协商无果,最终不得已想走法律调解的路子。然而单位并未给她抓住把柄的机会,一个在单位勤恳工作六七年的老员工面临被逼退的窘境。我与她同是老乡,关系处的不错,在她第一时间找我签字举证的时候,我没有半分犹豫便应承下来。
与我一道的还有一位与她有亲属关系的同事,她拿着只有两人签字的名册跟我说,“我不想打官司了,突然间感觉失去了意义,无关乎工作和赔偿。算了吧,我认输,也不想牵连你们两个,谢谢你们!”
她走的悄无声息,没有隆重的告别,但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告别。再后来的某个时刻,我与马洛的心境似乎达到了某种契合,如同相识特里的那段。一个该死的冬夜,那天的心情似乎与寒冷的天气一样该死。
我照例走在那不足3公里的回家旅程上,一个穿着凌乱的流浪者坐在二级台阶上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仅仅是留意了一眼,便快速经过,我走路一向很快,几秒钟就拉出了几十米的距离。然后我停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境如同那名流浪者,在孤独的放逐。
我走到他身旁,停下,观察他的情况,在确认他可能需要帮助后。我开口问他,“有没有吃晚饭,需不需要一些吃的?”
他点了点头,我随后去了一家面包店,买了足够两人吃的份量,问售货员要了一杯热水,准备将物品交于他。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读后感www.simayi.net见我买来的是面包,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转头说不想吃面包。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一家餐厅,我说没问题,跟我来。餐厅老板似乎并不待见这样的流浪者,我刚点完菜品付完款,一个年轻人拍了拍我,建议我到店外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表明自己的身份,隔着玻璃橱窗指了指坐在靠近前台那张桌子的流浪者,跟我商量能不能让他在外面吃,不然很影响店里的生意。
我的情绪如同地上凝结的冰块一样坚硬和寒冷,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表示,如果拒绝一位付钱吃饭的顾客在店里用餐,应该考虑一下店里其他顾客对此事的感受,顺便让他们也感受下老板的良知。
年轻人妥协了,堆着笑脸不再说话,进去忙他该忙的事情。我进店里的时候,发现一位上了岁数的阿姨坐在流浪者的对面,没有丝毫的嫌弃和不悦,周围有很多空桌。她既不看我,也不看他,安静的等她的菜品。
我帮他端来菜品,摆好餐具,随后安静离开。他没跟我道别,也没道谢,但我已经做好了告别。这些事依旧在我淡如开水的日子里发生,直到今天似乎从未想过为什么要这样去做。或许我是马洛所谓的“浪漫派”,或许只是想平息内心的召唤,免于用漫长的岁月与之告别。
不管是哪种,我想我在碰见下一个“倒霉蛋”时,仍希望自己是个“浪漫派”,并且乐于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