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读后感2000字!
作者:Nietzsche
余华的小说《活着》是中国当代文学中十分重要的作品,它以个人曲折的苦难经历先是浓缩了波澜壮阔时代的变化,后是上升至存在的个体对命运与巨大系统的冲击的始终乐观。
小说的时间跨度也从解放前到文革后,跨越40余年,描写了从地主阶级下降到农民阶级的徐福贵与其家人的历经苦难的半生,命运的手将福贵身边的人一一夺走,最后余下年老的福贵与同样年老的一头牛。然而,福贵的精神曲线恰恰与现实的下沉相反,呈现上扬的过程,并最终在霞光万丈的大地上顽强如一地存活下去。阅读《活着》的过程是一个深刻的,重新认识人存在维度的体验,但要系统地理解《活着》关于存在的主题,我们需要客观理性地分析,一下将从两个维度对主题进行阐释。
一、文本叙述角度
余华在分享本书的创作过程时也曾说过,小说原本是采用第三人称的叙述角度展开的,但以第三人称的写作却让这本书的推进困难重重,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作者尝试以第一人称“福贵之口”讲述整个故事,“于是奇迹出现了,同样的构思,用第三人称的写作方式时无法前进,用第一人称的写作方式后竟然没有任何阻碍,我十分顺利地写完了《活着》。”这向我们说明,第一人称的讲述对于作品的形式意义非凡。
首先,第一人称让人物面对命运的灾难时呈现更深的心灵活动。比如福贵将有庆的尸体背回家并将他掩埋的情节中,数次闪回到有庆奔跑的情景,这其实是福贵的记忆,而后福贵决定暂时隐瞒家珍时的纠结,也毫无阻碍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其次,福贵的讲述基本都是平白的口语,全书的环境描写大都位于倾听者“我”所处的时间变化,这就使戏剧性的情节发展获得了巨大的真实感。
从更高的结构上,本书还为福贵的讲述安排了一个到田间采集民间歌谣的倾听者,这种安排有什么好处呢?我认为,承接上点,对真实感的加深也体现在这个结构上。作者让“我”去农村碰见老人福贵,以提供了连接我们与福贵经历的桥梁,为故事的讲述创造了一个自然的开口。
再次,作者开篇时说,“我“是十年前到乡下去的,而福贵讲述的又是许多年前的事,这就让讲述发生的时间处在双重的回忆下,当下的时间与讲述的时间通过年轻的“我”相连,讲述的时间与故事发生的时间通过年老的福贵相连,这样时空就始终处于连贯之下,增加了故事的真实感。此外,福贵的故事跨度之长与“我”倾听时间之短也形成强烈的反差,即一个人一生的故事原来也经不起一个下午的讲述,更增加了存在对于时间的渺小。这两条时间线是交织推进的,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傍晚,分别对应福贵人生的各个阶段,每当读者被福贵的讲述感叹时,作者都会突然地回到倾听者的时间,描写一下貌似是“当下”的环境与时间,以让读者获得暂时的抽离感。这样的安排也能极大把控故事的节奏,使其呈现更富层次的讲述美。
最后,小说的语言是平白的,没有刻意运用文字的各种表达艺术,但作品仍呈现出丰富的感染力。可见,作品的感染力更多地来自曲折的故事本身,作品的语言更多为营造一种真实感和客观感服务,并在平谈的讲述中蕴含巨大的情感力量。
二、存在主题的角度
作品以真实平凡的背景设定嫁接了离奇深刻的对活着,即人存在的主题,这一主题隐于每个波澜的情节背后。然而,作者在小说中并没有直接地揭示对活着的理解,相反,讲述貌似始终笼罩在客观理性的氛围之下,对情感的表达也从未超出人物自身的反应。尽管苦难是巨大的,但表述是节制的,这就使得读者需要对活着在文中呈现的本质做进一步思考。
首先,人遭遇苦难后都会思索苦难的成因,这种成因从小到大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个体对另一个个体造成苦难,比如作品开头时福贵自身的败家行为对家珍造成的苦难,就是这个层次。
第二个层次是社会与时代对个体造成苦难,比如由于战争,福贵被国民党军队强征入伍,被迫接受战争对精神与肉体的强烈创伤。
第三个层次也即最高层次,是一种神秘的,或归结为偶然性的,或有些人命名为“命运”的成因。在这种层次中,个体往往无法找到造成苦难的直接的因,或是许多偶然的因综合下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个体所感到的精神挫败是最严重的。读后感www.simayi.net比如有庆的死亡,从自身角度,有庆渴望一种争先的责任,因而最快跑步到输血地点,从社会角度,时代的落后使医院缺乏充足的血库等资源,而看似是罪魁祸首的县长春生,经过前文我们已经了解春生这个人本身并非是恶的,而造成血被抽干的直接人物医生,也是为了挽救另一个生命而行动且也并非刻意为之。这样,我们就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直接的原因来解释有庆死亡这一苦难的原因,也就是第三个层次的表现。
个体对于这三个层次的苦难的反应就构成了《活着》这本书最深层的推进动力。一开始,福贵沉迷赌博造成家境衰败,这是他在经历第一层次的苦难,后来,福贵认识到家人与自身价值的可贵,极大地克服了原来的性格,随着性格的成熟,这种苦难也就被克服了。
随后,战争与时代的苦难降临到福贵身上,他被迫卷入解放战争,离家万里,在尸横遍野的雪地穿行并最终活着回到了家,这是对第二层苦难的顽强抗争,包括后来的大炼钢铁、人民公社和文革时期,福贵的抗争也始终在延续。而全书接踵而来的一个个死亡,虽然个体上可以为每一个找到一个原因,但它们在整体上就呈现出了第三个层次,即一种无序的,循环的宿命感。福贵对于第三个层次的苦难的客服是横贯全书的,也是对活着的个体最高的颂歌。
在“我”于“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听老人富贵靠着一头老牛,以清晰平静的语气讲述这围绕它一生的苦难时,在他轻松地对老牛说着那些已故亲人命名的想象出来的其他牛时,在他最后于炊烟和农舍中,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如风一样飘散时,我们知道,福贵最后战胜了第三层的苦难,并向我们呈现出这样一个终极的主题,即存在就是存在本身,活着就是终极的目的,就是个体面存在中一切不可预测性的反抗。活着即为目的,而非为了通向任何别的所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