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张爱玲,探寻她白描的生动、抒情的含蓄以及思想的纯粹,除了作品,万不可少的,是她如话家常般的往来邮件。
一代才女,少年得志与大器晚成在她身上竟是如此的相得益彰。从12岁发表短篇小说起,她注定要在中国文学界掀起一番风浪。而夏志清先生之于张爱玲,无疑应属知遇之恩。从他“振臂一呼”,高度赞扬其位居五四以来作家之上流、政治观点之卓绝起,文学界就已经开始向张抛去橄榄枝。接着,便是声震海外、名垂内地文化史,继而演变成一种文化代名词——一切的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这其中零星奥妙,通过研读张与夏近乎百封信件往来,似乎可大体感知到。
张爱玲的文学造诣颇高。从《沉香屑:第一炉香》在文坛上绽放出第一朵金花起,她便一发不可收拾。同年接而相继出版了《金锁记》、《倾城之恋》、《封锁》、《茉莉香片》。此外,她也在外国小说的创作与翻译、中国古典小说的研究上小有成就。一篇《红楼梦魇》,便是将中国古典小说之巅峰,洋洋洒洒到淋漓尽致,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她的真性情。
我以为能随手写就:“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的作家,必是已体味过人生百态,经红尘历练后已然大彻大悟。然直到读到她的信件,我才知这个中苦楚,唯执笔之人,方可描摹体悟。
Pinktears出版不顺,最终改为《北地胭脂》(《怨女》);《十八春》改写为《惘然记》(《半生缘》);又因写作《怨女》而重拾对《红楼梦》的莫大兴趣……她的写作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正如她的生活从来不可称为闲云雅致。读她的书信,字里行间的张爱玲似乎就这样立体了起来。她为情所困,丈夫赖雅的离去给她本不算顺心的生活又添一份忧愁;读后感www.simayi.net她病痛缠身,晚年感冒、牙痛直至后来心理上的“虫子妄想症”折磨的她屡屡搬家,几乎不能工作;她困于写作,自嘲自己“教书”“研究”似乎都不大有兴致。但不变的,是她始终的真性情与治学之严谨。对夏志清一家的关心挂念,流露于其每封信件中的关心问候。大到夏先生哥哥的去世,小到记下洋芋色拉与西瓜……而夏志清先生也无微不至的关心着她的生活起居,与她分享着自己的养生之道。他们之间的纯粹友情,在他们的学术文学交流中,也体现的淋漓尽致。张与夏频繁交换自己的作品,询问对方的意见。张也将自己对于张恨水“鸳蝴”的不满、韩素音、张粲芳等英文创作者的不屑,向夏全盘托出。这份情谊,在薄薄的几张纸,几句话中,竟凸显得如此灵动真挚!
我们走过万水千山,人生一路,阅尽千帆,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大浪淘过后,剩下的只有那一两个如此深刻,在平平人生道路上留下一个个清晰足迹的友人。而信件,这一番汲取又保留感情片段的承载物呵,写的人真挚、读的人动容,在光怪陆离又瞬息万变的时代洪流中,珍藏起一段段记忆,如微风略过湖面,在心房激荡起一圈圈涟漪。
经过时间的发酵,仍在坚守的只有那珍藏多年美酒般的一封封信件,执着的展现着他或她最原本、最朴实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