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罢《我与地坛》,掩卷深思,常为那个不屈从于病魔的身影唏嘘叹惋。“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而这其间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这是《我与地坛》中我最喜欢的一句,同时也是整本书思想的最高峰。今天,我们就从这里说开去。
其人:
史铁生,1951年出生于北京。1967年毕业于清华附中,1969年至延安插队。因双腿瘫痪于1972年回到北京。后来又患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靠着每周3次透析维持生命,2010年12月31日凌晨3时46分因突发脑溢血逝世,享年59岁。
引言中这短短的几行字,浓缩了史先生一生所经历的难以想象的病痛。而恰恰就是在这种恶劣悲惨的境遇中,史先生却写出了许多文字优美,含义隽永的文章,并屡获奖项。当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却笑称自己的主业是看病吃药,副业才是偶尔写写东西,“我这四十八年的生活有一半的时间在生病,没什么我没得过的。”,“生病的经验,就是一步步得到满足。”这是何等的坚忍卓绝的魄力和乐观积极的心态!恐怕一般人经历如斯病痛,早已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而史先生却能泰然处之,安之若素,这不禁让人在叹服之余又不免困惑。追根溯源,去探求这种勇气的来源,就要不得不提到先生之著作《我与地坛》。
其文:
《我与地坛》是一本短小精简的散文集,但论其内涵则是厚重无比,读来回味无穷。从内容上分可粗划为两部分:一至四篇主要写了作者与地坛公园的“缘起”和在地坛的“所见”,以讲故事的方式呈现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后三篇则重于说理,探寻人生的哲理。看似散乱无章,有的语句更有矫情之嫌,但构在一起却诠释了生命的意义。其构思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曾看到这样的评论“史铁生母亲死后,地坛成为了他的人生寄托,《我与地坛》就是他写给自己第二个母亲的书”。我们把整本书的内容归结为三个名词“生死”“命运”“人”,它们串联成了这部散文集的主线。而这三个词,是史先生在不同的阶段所思考的不同问题,也见证了一位伟人的成长。这样来看,《我与地坛》更像是史先生人生的缩影,代表着他思想的从稚嫩到成熟的历程。
生死:
这是一二三篇的核心词。想象一下这样一个情景:一位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充满活力的青年,却因偶然的不幸而终生残疾,整日与轮椅做伴,失去了让自己轰轰烈烈走一遭的机会,被扼杀了生命的精彩。如此的心理落差是任何一个人都决计承受不了的。此刻史先生心中充斥的,是极度的不甘,失落和痛苦。而他所思考的,正是那个曾经困扰哈姆雷特的问题——生存还是死亡,到底是继续这样苟且的,毫无目的的为了活而活着,还是干脆一死了之。先生甚至说“在有些时候,我想就这么走掉”。此刻的史先生处在一个压抑的极点,爆发的边缘,随时有可能不理智的求死。这三篇看似描写的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但其中压抑的情绪展露无遗。
命运:
经过了一段时间在地坛公园里放逐身心,受到周围一景一物的陶冶,感受到身边人性的关怀,那种随时可能爆发的戾气悄然消散,史先生的思想也更为深邃。四五两篇写了一个不得志的长跑运动员和一个失智的小女孩的故事,史先生以超乎寻常的冷静和一种冷眼旁观的姿态开始探寻命运的疑题——命运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同。百家笔记网(m.simayi.net)他得出了结论“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差别总是要有的,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一种悲观的宿命论诞生了。此时的史先生饱含着对在世界上和他一样有着悲惨命运的人的哀痛,又有对“苍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愤懑不平,和无力改变的无奈。
人:
在六七两篇中,史先生先论证了人性与欲望的关系,他认为人的本性就是在追求自己的欲望。在此之后,史先生的思想发生质变。他在思考,对于每个不幸的命运,它的救赎之路在何方。换句话说,就是在一个人受到命运的不公之时,他应何去何从。这就回到了我开头写的那句话,“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而这其间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人对于宇宙而言是渺小的,就像在漫漫长河里的一粒浮尘,你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在这部分中。因此,在受到命运的不公时,与其在自己的欲望中沉沦,权衡得失,为自己的失去而捶胸顿足,懊丧不已,甚至去指责上苍不公,自暴自弃。不如去热爱它,接受它,包容生命的缺憾,睁开发现美的眼睛,找寻生命中的美好,并将其如歌舞一样炼为永恒,饱含对世间万物的爱。我想这也正是史先生面对苦难仍能顽强拼搏的动力源泉之所在吧!
小结:
从濒临爆发的边缘,随时有可能不理智的求死,到冷静下来的冷眼旁观;再从悲观的得出宿命论,到乐观的发现美的心态。这种思想的沉淀,这种伟大诞生的历程,正是在如今这个喧嚣的文化场域中,我们所有人都最为欠缺的,宝贵的人生经验。
无论从内容上,还是从文字上,《我与地坛》都是极为沉重的。不少学者认为这本书涉足了太多关于生死的问题,称不上是一本好书。我的观点恰恰相反,这本书中,在压抑之中对于生命的渴望热爱,对美的追求向往,才是这本书,值得流芳百世、让人如痴如醉的重中之重。作者:Fisher Zh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