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读书笔记及感悟1500字:
林奕含的好处是,她的文字密不透风,层层譬喻从不同角度揭示残忍的、烂疮的真相。
这样一个笔力强劲的女作家,你很难把对她的想象套到房思琪身上。书里的房思琪一直弱势、被动。13岁时,她被李国华以辅导作文为名带到家里。李老师说:“不行的话,嘴巴可以吧。”
第一次看到青筋暴起的阳具的那天,房思琪被杀死了。那个原本会成为一个大学生、一个爱人、一个游客、一个作家或一个普普通通在咖啡厅喝东西的人,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推向另一条生命轨迹的房思琪。
这里面有“爱”吗?林奕含在采访里说,有。你感受到的美,你感受到的爱,都是真的。可我们都知道,思琪第一次拿着作文走进老师家,她没有爱。老师伸进她嘴巴里,她没有爱。那么爱从何而来?
思琪和郭晓奇考虑过:“我要爱老师,不然我太痛苦了。”
后来又想:如果老师真的爱我,就算了。
“算了”的意思是,厌恶自己、厌恶现实的滋味太煎熬了。如果有“爱”的成分,那这忍耐就好受一点。
李国华很聪明,很狡猾,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站上讲台几十年,他的身体在慢慢衰老,欲望却水涨船高。在惨烈的升学苦海中,他把自己天神般的形象射进美丽的女学生的体内,看她们崩溃、忍耐。他知道房思琪这样的女生,自尊心强。更知道的是,这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最后,她们都会被羞耻心赶回他的身边。
书中的父母们出现频率不算低,比如房妈妈、刘妈妈,和许多父母一样,他们骄傲、担忧,和许多父母一样,爱想些深谋远虑、辉煌灿烂的事,但在“世界的背面”,即真相里,却一直诡异地缺席。
唯独有一回,思琪在饭桌上不经意地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性教育。”妈妈的回答是诧异:“什么性教育?性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性的人。所谓教育不就是这样吗?”
那天是李国华第一次堂而皇之地来房家接思琪去“看展览”,当然不是真的看展览,是去开房。自那以后,思琪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自以为是还没开学。”
如果说房家父母是纯然的无知无觉,张家妈妈对于钱一维打跑过几个女朋友,是清楚的。她私下说过“我女儿就是穷死也不嫁去钱家”,可转头又把许伊纹介绍给钱一维。
伊纹婚后被打到差点没命,再也无法接近这幢楼的时候,她会不会猜测,张阿姨早已知道这些,却还是把自己推进虎口深渊?
班主任蔡良,她充当了那些“如鹅卵石般缩小老去的男人”的前站、掩护:
“每一个被她载进李国华的小公寓的小女学生,全都潜意识地认为女人一定维护女人,欢喜地被安全带绑在副驾驶座上。她等于是在连接学校与他的小公寓的那条大马路上先半脱了她们的衣服。”
这些可爱的长辈教会我们,在未成年的世界里,漠视升级就是恶。伊纹是书里唯一的异数。一方面她是家暴受害者,身上和心理都有永难磨灭的伤。读后感.另一方面,她最后至少成功出逃,还遇到毛毛这样美好的人。伊纹是受害者,但也是反抗者。看起来没有反抗过的思琪,其实也通过写日记以及和老师对话的辞辩升级中,作出过持久而微弱的抗议。
伊纹几次试图了解思琪,但终于没有开口。等最后了解的时候,她化身为此刻的读者或者说“幸存者们”的代表,爆发出沉痛的愤怒。
伊纹和思琪的友情,源于文学,但更像是女性之间难以言说的秘密传递。她们长期沉默地共享着同种类的痛苦,隐喻着这世上万千不同年龄的女性——相似,但没有相认。
看蔡良、张妈妈可知,女性之间并不总是守望相助的。但由伊纹,却看到了一丝曙光。在某个微妙的维度里,女性之间那些纤敏的感受不需言说即可传递。力量虽小,星火燎原。而点燃它则需要教育,需要阅读,需要社会的更加包容和开放。
这本书想探讨又想警告的一点是:语言是虚假的。语言本身不值得信任交付。《悉达多》说语言是片面的,语言无法传递智慧。因此解读语言,就不该掉进判断真伪的陷阱。不是言语间说爱,就是爱。情诗也不需要有情才可写就。
从13岁起,房思琪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被失眠和噩梦折磨着,在日记本写道:
“还活着的人都是喜欢活着的人吗?”
我也问自己。作者:靖哥哥